[彼岸祭]我和你的距离。（终稿）
我和你的距离。
——Ra蕾蕾™
楔子
【彼岸花，有花无叶，有叶无花，花叶共存，则为凶兆。】
那是一位美丽的少女。
她有着血红色的头发和清澈的赤瞳。她华丽的红色礼服长长的拖到地上，她漫步在彼岸花野，含苞的彼岸花都因她轻轻的拂过而面向太阳开放。那花瓣是细细的，软软的。
那位少女，行走在彼岸花海，漫无目的地走着，点亮了一片又一片的彼岸花。
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没有人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她空洞的眼神仿佛把人拒之千里之外——她不被人所知，也不想被人所知。
天空是铜离子的蓝色，清澈得没有一片云的飘忽；鸟儿飘在树上，微风轻轻拂过，彼岸花随着风把头摇得一点一点的，她的发丝被扬起了一个好看的角度。
她望向那看不到头的彼岸花海。
那城最东边的山，那里是彼岸花的故乡。红艳如血，妖媚之至，那是彼岸花的代名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山上再也没有出现过彼岸花的叶。
传说，这山上隐居着一位生于彼岸花的花妖，她杀死了叶之神，从此这山上就只有花，再也没有叶了。那花妖妖媚至极，嗜血如命，是极恶的存在。
彼岸花还是盛放着。
那位美丽的少女百无聊赖地，斜靠在金色的宝座上。
一只小鸟，叽叫着盘旋在少女身旁，最后终于找到了落脚点，轻轻落在了她伸出的修长的手指上。
赤色的瞳眯成一条缝，伸手挡住略有些刺眼却一直没有察觉的几缕阳光，
“唔……我昨天见过你，是吗？”
一片叶子轻轻落到她的脚下。
001
她生于彼岸花之瓣，红是她的本色。
化为人形不过三日，便被召入圣殿——谁也没想到天赋异禀的她竟诞生于被视为恶的彼岸花。
她被强行收入四季女神门下为徒，赐名为曼。
她有着倾国倾城之容貌，妩媚可人；可她生性顽劣，不听管教，仗着自己能力好，不到一个月的功夫把四季女神的屋顶盖不知道掀了多少个来回。虽说是四季女神的徒弟，曼掌握时间和植物的能力却是比师傅四季女神做得还好。
曼天天闹着，最后四季女神终于妥协，给了曼一块土地；由曼去掌管那城最东边的彼岸花海，不受四季影响。但每过两年，都要会神殿休整一年。
从此，那城最东边的彼岸花，能连开两年不衰败。
本来她的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一位金发的女神坐在殿内一个偏僻的角落，翻看着一本古老厚重的书。审视许久，抬头长长叹出一口气：“该来的，总是会来。”
002
他生于彼岸花之叶，绿是他的本色。
他修炼百年，终可化为人形，拥有了掌握植物和时间的能力。
他的能力被圣殿发现，圣君不想让这样一位人士流落凡间，于是召入神殿，命一管事小职，赐名为华。
没有人知道他诞生于被视为恶的彼岸花。
他性格孤僻，常是一副严肃冷漠的表情。他能把分内的事做到完美，圣君十分赏识。
一次圣殿的叛乱，他的身份暴露了。
本是叶之精灵的他被视为卑贱的叶妖。
圣君明察，欲赏华平叛有功，亦欲堵住流言，正值叶之神殿无主，叶之神空缺多年，乃加冕华为第527代叶之神——掌神位，居叶之神殿。由于花神空缺，由华一人接管自然万物，四季女神佐之。
新的叶之神，想要守护自己的本体彼岸花。既然闻名圣殿的顽劣之徒曼在那城的东边控制花，华就决定在曼休整的一年里掌控彼岸花之叶。
从此，那城东边的彼岸花每盛放两年，一夜之间全部凋零，绿叶代之，茂盛一年不枯萎。
本来他的故事，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
003
曼喜欢这里，这里好像她的家一样。
每天听着风儿轻轻的吟唱和鸟儿叽叽喳喳的欢叫，时不时映着阳光去点亮一朵含苞的彼岸花，一位美丽的少女站在彼岸花海里——这好像是最美的一片风景。
有的时候，曼会打扮成人类的模样，到小镇子里去逛逛。
镇子里的大人们都盼着曼来，因为她会带来最美的彼岸花，免费分发给大家。
镇子里的孩子们也盼着曼来，因为他们都喜欢看曼的小魔术——手轻轻滑过花苞，花儿都会立刻绽开笑颜。
曼像寻常的人类女孩一样，喜欢甜甜的奶茶和漂亮的甜品，她跟镇子里的老奶奶学做各种各样的花糕。
有一天，曼看到老奶奶新做了一种红色花瓣制成的花糕，细细软软的花瓣被揉在面团里，展现着各种各样的姿态，
“奶奶，这是什么花糕啊？”
“啊，这是彼岸花糕啊，用你从家带来的彼岸花的花瓣做的。”
彼岸花的花瓣，是吗？
第二天，曼就尝试做了一次。
花糕被从充满氤氤氲氲的水雾的蒸笼里拿了出来，曼惊奇地发现，她的花糕是透明的。
老奶奶看了这晶莹剔透的花糕，眼睛笑成了一道弯弯的月牙：“曼很棒哦，据说，只有真正沾染了彼岸花的灵气的女孩子才能做出这样的花糕呢。”
彼岸花糕在嘴里融化，里面融了彼岸花的花蜜，甜度刚好。
“如果我这辈子，能吃到用彼岸花花瓣和花叶做成的花糕，我这辈子也算值了。”听着奶奶这样的感慨，曼忽然一怔，
“奶奶，彼岸花……还有叶？”
“是啊。但是花叶从来不同时出现。听我外婆说，要是花叶一起存在了，那世界就要毁灭了呀。”
“那奶奶，最近几年，有彼岸花的叶子出现吗？”
“有啊，就在东边。好像几年前花叶的出现就有规律了……等我算算……嗯，能有八九年了吧，隔两年叶子会出现一次……”
曼愣住了。没错，自从她接管那片彼岸花海，已经过了三个轮回，既然在她回神殿的一年里有叶子出现，那就是说……还有一位掌管彼岸花的叶！
“曼，曼？”奶奶轻轻的呼唤把曼的思绪拉了回来，“等到彼岸花的叶出现了，你再采一些回来好吗？到时候啊，奶奶教你做彼岸花叶的花糕。”
“嗯……好啊。”
可是奶奶，再过几天我就要走了。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你还会有我的记忆吗？
004
华知道曼在凡间的一切。
当他知道曼已经猜测还有一位掌彼岸花之叶的人之后，他的眉皱了皱。
终究是逃不过的啊。
当他第四次来到这城东边的彼岸花海，这里早已因为他而变成了一片绿色。
忽然有点，想看看红色彼岸花海会是什么样的。
华扮作旅者，带着彼岸花的叶，特地去拜访了那位老奶奶。
老奶奶知道华的来意，把华带到了厨房，做起了彼岸花叶的花糕。
“之前有一个姑娘，总是会带来彼岸花的花瓣，跟我学做花糕。那个孩子很聪明，还能把彼岸花糕做成透明的呢。她总是动不动就消失个一年半载的，说好了要帮我采彼岸花叶，她还没采到呢就消失了……诶她叫什么名字来着？好像是一个字的我怎么忽然忘了呢……”
华不准备和圣殿的条例抗争，不出一天，老奶奶就会把曼忘得一干二净的。他只是闷头和着面团，轻轻把叶子揉进雪白的面团里。
同样的蒸笼，同样的配方，老奶奶的花糕是白色的，里面夹着彼岸花的叶；华的花糕虽然形状惨不忍睹，却是淡淡的绿色，彼岸花叶把精华融进了面团里。
花糕入口，清爽自然，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你们两个孩子还真都跟彼岸花有缘呢……真好，真好……”
碧蓝的天和绿成一片的彼岸花，远远的那边，有一个被法术保护着的小木屋。
曼和华在守护这些彼岸花的时候，都住在这里。
华发现了曼留下的透明的彼岸花花瓣做成的花糕和字条。
素不相识的人儿：
我是曼，守护彼岸花的花，我知道你在补我的缺，守护着彼岸花的叶。这位亲爱的叶之精灵，如果你看到了这个，回复我好吗？
对了，请你吃彼岸花糕，还请在你离开的时候，为我留下一些彼岸花叶。
——四季神殿学徒 曼
华把自己的彼岸花叶的糕点和她的彼岸花糕打包在一起，借着她留下的通信法术送给了她。
看着红色的彼岸花苞闪着红色的光向着四季神殿的方向飘去，嘴角还残留着彼岸花糕的清甜，华的心情有点复杂。
一花一叶，同一物所生，却难以相见——不知道她尝了这彼岸花叶做的花糕会是怎样的感觉呢。
005
当曼看到淡绿色的花糕和自己透明的花糕摆在一起被传送过来时，曼又高兴，又有点难过。
原来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啊。
你叫什么名字呢？
可是信件不能从神殿发往凡间。
彼岸花叶的花糕吃完了，天天都要听四季女神的教导，这样的日子好烦啊。
听几位师姐说，是叶之神离开了叶之神殿，四季女神不那么忙才会天天对着曼絮絮叨叨。
曼听着师姐的安慰，哭丧个脸，心里已经骂了那个叶之神八百遍——什么人啊这是！
一年在曼的闹腾的沮丧中很快过去了。曼意外地收到了那个人的来信。
曼：
我是守护彼岸花之叶的华，正如你所说，补你的缺，掌管一年彼岸花的叶。
这个轮回就要结束，你也快到这里来了。我会遵守诺言，为你留下一些彼岸花的叶，当然还有我做的彼岸花叶的花糕。
切记不要忘了时间，彼岸花花叶不可共存，在叶消失的时候，花朵要及时开放啊。
——诞生于彼岸花的叶之精灵 华
看着娟秀的字体和落款的签名，曼的心里溅起了涟漪。
花叶不可以共存？
曼的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006
她想见他。
他其实也想见她。
他亲口警告了她轮回时间线的问题。
可是她是谁啊，她可是闻名圣殿的小顽皮曼啊。
她擅自把轮回的时间提前了两天，她没办法走轮回的通道，她冒险用自己薄弱的法力下了界。
一个诞生三日就化形的花精灵怎会敌得过轮回的羁绊？
当曼身上的红光愈来愈暗淡，意识愈来愈模糊——一股纯净的绿光将他从混沌中拉了出来。
最终，她只是看到了他的背影。
“你本不该提前来到这里。”一个深沉冷漠的声音。
“可是我想见你……”气若游丝，语气中却有着倔强和执着。
“你是傻瓜吗。你会死的。”满是训斥和责怪的语气。
“以后不要这样了，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那绿色的荧光离得远了一些，“好好修炼吧，别给彼岸花丢脸。”
那抹清澈的荧光绿渐渐消失在深邃的夜幕中。
那晚夜很晴，空中布满了斑斑点点的星星，一片璀璨。
这里的星空比神殿的棒多了，这里有青草的甜香和自由的味道。
恍惚之中，曼好像看到了花叶共存的彼岸花。碧叶红花，娇嫩美艳。虽只是一瞬，却让人铭记。
真……美啊。
007
曼用彼岸花叶和彼岸花瓣做成了花糕。
彼岸花叶已不再新鲜，花糕的味道并不称意。
曼常常会想，他当时说的那句话，
“别给彼岸花丢脸。”
彼岸花向来被视为恶，我知道。
我不会给彼岸花丢脸的，一定。
他的话，曼只准备听一半。
她会好好修炼，但是。
凭什么花叶不能共存？
谁说的这命运不可逆？
总有一天会见到你。
你的名字是华，是吗？
008
叶之神殿。
这里依旧是一片养眼的绿，正如这里的主人一样。
他常常这样伫立着，碧绿深邃的瞳紧紧盯着映像水晶。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忍不住伸手去触摸那水晶上的少女精致的面容。那水晶上的映像，却在他纤细的手指触碰上的那一瞬间，如手指轻点水面，漾起一圈波纹，消失了。
“曼……”轻吐出这一个字，他闭上眼，心中的感觉，说不上是平淡，说不上是炽热，说不上是喜，更说不上是悲。
一个殿内小卒轻手轻脚来到华面前，深深行了个礼“华大人，轮回之期将至，请您……”
“好。”他轻轻走下长长的台阶，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一挥手，右手掌心的印记发出耀眼的绿光，随着几片叶子的上下翻飞，华从叶之神的礼服换成了便服。
“曼啊，大概又有一年看不到你的脸了。”华在心中偷偷笑自己，“华，什么时候你自己也变得这么矫情了？”
登上轮回的道路，已是逐渐模糊，身体慢慢下降，他却感受到一股力量，越来越强，向他靠近。
他右手掌心的印记产生了共鸣——那是一片纯粹的红光。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好看的弧度。
当他睁开眼，这片原野依旧是熟悉的模样，他自己的绿色荧光和逐渐散去的点点红光交融，他仿佛想象到了彼岸花花叶共存的模样。
会很美。
曼很棒，要加油啊。
009
承蒙关照，彼岸花野一切安好。法力有所提高，望再接再励。
代我像四季女神问好。
——华
“又是这样文绉绉的语气啊。”曼轻轻皱了皱眉，执笔回信，
叶之神华：
彼岸花精灵曼拜见叶之神。
吾生于彼岸花之瓣，乃彼岸花之精灵，叶之神生于彼岸花，乃吾等之荣幸。吾定会与汝重振彼岸花之名，望你我共同努力。
四季神殿一切安好，勿念。
——曼
回了信，曼心中又荡起一片忧伤。
这已经多少个轮回了？
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
“曼，过来。今天带你去一个地方。”四季女神用轻柔的声音打断了曼的发呆，“你这孩子，原来不是挺闹的的吗，怎么这两次回来这么安静呢。”
“啊没什么师傅。”曼扯出一个笑容，“这次带回的彼岸花糕师傅尝了吗？这次做的怎么样？”
“嗯……和以前的不太一样。”四季女神眯着眼睛，仔细的回味着花糕的味道，“好像有一种甜甜的味道，但还不是……那是叫糖吧，不是糖放多了的味道……反正是一种让人幸福的味道。”
“是吗？”曼歪着头思考，会让人幸福的味道？
曼忽然想到老奶奶，那位教她做花糕的老奶奶。
“曼真棒，要用心做才能做出最好的味道哦。”
“其实啊，彼岸花是有毒的，只有带着最纯洁的感情才能做出无毒的彼岸花糕。”
“用爱情做出来的彼岸花糕才是最好的，那里面有幸福的味道。”
曼终于知道自己以前的花糕为什么和老奶奶的不同了，因为老奶奶是拥有爱的幸福的人啊。
难道那种微妙的感觉是……爱情？
曼笑了，那是从心底绽放的幸福汇聚成的笑。
还是很想见你，真的很想见你。
010
四季女神所说的历练，是改变一片因战争而满目疮痍的土地。
四季女神和随行的雨之神犯了难。这样的条件要想改变，这要耗费多少法力？
“我来吧。”是曼。
“曼，你别乱来……”
“请相信我，师傅。”曼直接忽略了四季女神欲言又止的表情，恭恭敬敬向雨之神行了一个礼，“泠大人，请赐予我雨水。”
碧蓝瞳色的少女一愣，随即伸出手，细雨悄然而至。
淡蓝色的光辉与耀眼的红色交映，曼额见和左手掌心的印记发出强烈的红光。
当细雨逐渐停止，红色的光辉依旧强烈——奇迹般地，土地上长出了草儿和花儿，阳光逐渐明媚，惨淡全部变成了生机。
泠轻轻拉了拉四季女神的袖子，“你都教了她些什么啊……”
“我什么都没教。”
曼转过身，对着四季女神，说出了让四季女神从没有意料到的话，“我知道你手里有什么命运之书，但我不信那个，我才不管什么命运安排不安排，我就是我，我命由我不由天！”
远远的那片彼岸花野，一位少年听到这句话，愣了。
011
又是一个轮回，华又要离开叶之神殿了。
他手中有一枚硬币，是从那城用彼岸花交换过来的。
他想见曼，但是他知道，命运之书明明白白写着，
彼岸之花，花叶精灵，不可共存，若执念相遇，一方必死。
人类好像都是这样做艰难决定的吧。
手指一弹，硬币飞向了天空。
但是华，但硬币刚脱手的那一刻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你说过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我不能放开你的手，我做不到。
带着清脆的铃铛声，他急急跑下楼梯。
楼梯上躺着一枚硬币，却没有人去在意，它到底是正面还是反面。
012
曼闭着眼。
她能感觉到自己在慢慢上升；她也知道，过一会儿，就会有一股绿光与她擦肩而过。再睁开眼，她就会在四季神殿了。
忽然，有一个力量拉住了她的手。
那是怎样的一种感觉？
那只手是软软的，向她传递着温度；曼没有挣扎，而是紧紧地回握，像是怕失去什么一般。
“真的不睁开眼睛吗，嗯？”
眼前的是一位少年的面容，清澈见底的碧瞳和干净利落的淡绿色短发，眼神中透露出镇静与严肃，却难掩深深的温柔。
曼笑了。这是足以照亮整个世界的笑颜。两行清泪不知怎的滑过她的面颊。
“终于……见到你了。”
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拭去她的泪。
“嗯，我是华。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一赤一碧两个身影落到彼岸花野的中央。她左手掌心的印记和他右手掌心的印记碰撞，倏地，一片耀眼的金色光芒——花叶共存的彼岸花悄然绽放。
清晨的太阳升起来了，天空蓝得不像话。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和她。
013
“起床了哦。”华用手指戳了戳曼睡得肿肿的脸。曼噌地从木床上弹了起来，直接挂在了华身上。
木屋外的彼岸花依旧盛放。
她拉着他走过了她所有去过的地方。
闹市，街道，人们朴素的小屋和满是植物的幽静小巷。
他牵着她走过了他所爱的地方。
山顶，望向繁华的市中心，看着脚边溜过的小虫和嬉闹的飞鸟；夜幕降临，他和她一起倒在彼岸花野上看星星。人间的星空比神殿的要美，身边满满的都是彼岸花——夜很静，静到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二人牵着对方，去祭奠了那位教他们做花糕的老奶奶。精致的盒子里摆满的是彼岸花花瓣和花叶制成的花糕。
奶奶，您终于尝到彼岸花花和叶做出来的花糕了吧？请您仔细常常，这里面不仅有花瓣的清甜和花叶的清新，里面还混了您之前说过的，会让人幸福的味道。
014
这仿佛是末日。
曼永远也忘不了那怒吼的风，黑压压的乌云和仿佛要把人吸进去的黑洞般的天空。
恐惧，憎恶，仇恨，如恶魔般袭卷了整个世界。
曼忘不了，自己倾慕了几十个轮回的那个人，倒在彼岸花中间，化作点点荧光散去。
“曼，我们终是违背了自然的规律。我想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
“但我不后悔。”
“我用我的法力把世界规正了；是我把你拉入了我的轮回——我不能让你承担罪名。”
“我以后可能不能陪伴你了……但是你记住，我没有消失。”
“别伤心啊。你是曼，要继续快快乐乐的。”
“你顽劣，你倔强，但正是你倔强的一句‘我命由我不由天’，才有了我们的相遇。”
“谢谢你。再见了。”
原本怒放的彼岸花大片凋谢。
“不……等一下，不要！”她伸手想要抓住那点点荧光，但是她做不到。
他走的时候是笑着的。
她拾起华留下的那片叶，攥在左手掌心；她向着他离开的那个方向，绽放了一个带着泪的笑。
她的泪滴落到地上，溅起一朵泪花。
天空明亮起来了；当一切如初，微风轻起，艳红的彼岸花漫山开放。
仙历736年，第527届叶之神华为规正世界，法力尽失，失去本体，堕入混沌之中。
——《史》
015
仙历737年，彼岸花瓣之精灵曼，加冕成为第527届花之神，掌神位，控自然，居花之神殿。雨之神泠佐之。
——《史》
华丽而繁杂的礼服，耀眼的王冠。红色的长发垂下，赤色的瞳中掩藏着一股淡淡的忧伤。
金发的女神轻声走进正殿。
“师傅，你来了。”
“四季之神盈拜见花神大人。”
许久的沉默之后，是曼先开了口。
“师傅，那命运之书上都谢了是吧。”
“我当年被召入神殿，成了您的徒弟，都是因为命运之书上写了，我是曼，总有一天会成为花神。”
“但是书上没写我会吵着闹着去守护彼岸花野，没有写我会与华相遇，也没有写华会为我堕入混沌，是吗？”
四季女神无言。
“我知道您信命运。”转过身向四季女神走来，水晶般的鞋子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说过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谁都可以做出改变。”
016
第527届花神曼执政自然界期间，人间无战争纷乱，对下赏罚分明，为人善良，花之神曼之美名流传千古。
第527届叶之神华，为人正直，虽不苟言笑，但对下体恤扶持，受人爱戴，于仙历726年为归正世界，失本体，堕入混沌之中。
第527届花之神与叶之神均生于彼岸花。二人曾共创彼岸花“华野共存”之盛美景象，一双佳人收万千人赞赏。
二人之座右铭破例载入史册，
“我命由我不由天。”
——《史》
017
曼坐在彼岸花野的中央，微笑着对一块石头说着什么。
“这里是你最后离开的地方，这里能看到彼岸花野，你喜欢吗？”
“我现在是花神啦。你看我的这身礼服是不是很漂亮？”
“要是能看到你穿叶之神的礼服的样子就好了，一定很棒。”
“你最近过得好吗？”
“你放心，我会一直好好的。”
她顺手摘下一朵殷红的彼岸花，插在自己耳边，那朵花在她的耳边开得更艳了。
她望向一望无际的彼岸花野，思绪缥缈。
一片叶轻轻落到她的身边。
018 尾
“彼岸花的花语是思念。它的花和叶不能共存，他们只能互相思念；而花和叶的距离，是他们逃不过的轮回。”
课堂上学到这一段的时候，就像四季女神所预料的一样，小孩子们吵吵嚷嚷地议论了起来。
“咦，花和叶不在一起的花？还会有这样这样的花？”
“是啊是啊，这是真的花吗，没见过啊。”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举起了手。
“盈大人，我觉得书上说的不对。”她的脸上满是坚定，“彼岸花的花和叶是没有距离的。因为他们的心一直在一起。”
门外那个红色身影的嘴角漾起了笑意。
转身离开，那枚非常熟悉的金色铃铛挂在她的发梢，发出清脆好听的声音。一片叶子跟着她，在她身后轻轻摇摆。
那就给孩子们做些彼岸花瓣的花糕吧，顺便给他们讲讲彼岸花的花叶有多美。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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